她從來都不知道,原來愛一個人,可以讓自己陷入如此寂寞的深淵。
其實她一點也不想要他特地去101挑選的精品服飾或珠寶。
她要的只是他能多陪伴在她身邊,就算只是一起看個無聊的電視節目、或者是一起靠著頭發呆,這都要比收到禮物來得快樂的許多。
『既然妳要的是一份如此平凡的感情,妳就不該選擇他。』
『難道妳真要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欺騙自己,他到底能給妳什麼?』
朋友的忠告,像是在她的傷口上又砍了一刀。她並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,她其實是閉上了雙眼,傻傻的等待與相信。
她確實是不該選擇他的,只不過,一旦愛上了,任誰也無法輕易就背叛自己的感覺,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鬆開雙手。只不過緊握著手的她,也不知道到底又能抓住些什麼?
避免讓傷口越來越疼痛,索性她也不再和朋友提起他的事。只是這樣並沒有降低多少痛的感覺。
幾個要好的姐妹的經常性聚會,總是會攜伴出席,原本她也可以很輕鬆自在的出席那樣的聚會,即使是單身一個人,一樣可以跟大家笑鬧著自然的打成一片。現在卻不同了,她也已經有深愛的人了,可是她無法昭告天下,無法帶著他一塊兒出席姐妹的聚會,因為他能陪她的時間,真的是微乎其微。
因為他已經有了家庭!
那種錐心的痛楚與深刻的寂寞,一直壓迫著她,讓她感覺自己好像被裝進密封的真空罐頭裡,不論她怎麼的抵抗,窒息還是從四面八方襲捲而來,不論她怎麼的掙扎,依舊是無法獲得一點點空氣。
漸漸地,連朋友的聚會她也少去了。
專心的等候著他。
然而明明滿腦子想得都是他,卻又害怕想著他,她沒辦法去想此時此刻的他正在做些什麼,是不是正挽著老婆的手在逛街?還是帶著兒子去買冰淇淋吃?
幾近崩潰的跳上床,用枕頭把臉埋了起來,或許這樣就可以把自己活活悶死也說不定。
想了想,卻又不甘心自己如此的痛苦著,坐起身打算逃出這個殘留著一絲絲他的氣味的房間,出去透透氣,掛在窗邊的晴天娃娃卻一點也起不了作用,外頭的雨正嘩啦嘩啦的下個不停。桌上的手機,像是啞了似的,一整天沒發出半點聲響。
她真的不明白,為什麼單純的愛一個人,會讓她落得如此下場。
忽然間,手機鈴聲響了起來,把自己給嚇了一大跳。
『寶貝,晚上去妳那裡。』是他。
只是簡短的一句話,她的生命瞬間像是花朵般的綻放開來。全身漸漸開始放鬆,臉上也開始有了微笑,一顆被揪住的心,突然又活潑的狂跳起來。
她先把家裡徹頭徹尾打掃了一遍,接著顧不得外頭的大雨,跑到住家附近的超市去購買食材,他一直都喜歡她燒的菜。回到家後,先把自己梳洗一番,接著開始在廚房細心的做出一道道的菜餚。
最後再為自己上一點淡妝,換上他買的香奈兒連身裙,再灑一點Kenzo的「純淨水之戀」,那不是什麼特別高檔的香水,但她就是喜歡那個名字,喜歡那種淡淡的香。
看了看錶,她居然只花了三個半小時,就完成了所有的準備動作。她一向都是個乾淨俐落的人,偏偏在感情上盡是一些拖泥帶水的爛帳。
這讓人真的很無法理解。
他果真準時的赴約,她一個兒就撲了上去把他抱得老緊,不用多餘的話語點綴,只要能在他身邊,她就會有一種安心的感覺,算是一種幸福嗎?應該算吧。
本來每個人對幸福的定義就不同。
他們一起愉快的用餐,他照慣例的讚嘆著她的廚藝,她照慣例的滿足的笑著。飯後他照慣例的看著TVBS新聞台,她照慣例的清理著廚餘與善後著鍋碗瓢盆。然後再照慣例的從廚房端著一盤削好的水果出來。
就好像是在一旁有個導演,一個鏡頭一個鏡頭的在導著這部戲,戲裡的兩個角色,也完全按照劇本敬業的配合著。
然後導演下達了一道冷冷的指令:『加一段床戲。』
他開始擁她入懷深吻著,另一隻手頑皮的在她身上遊走著,然後一把抱起她擺到床上。
床第之間,她從來不像其他女人會閉著眼,假裝配合、假裝享受,或是在腦神經裡拼命幻想著布萊德彼特。她總是睜著雙眼,要把每一幕他在她身上奮力的過程,全部深刻的印在腦海裡。
然後導演喊了一聲:『卡,收工。』
他起身沖澡,她抹了擦抹臉上的淚。
外頭的雨正好停了,他走了,回到真正屬於他的家,她靠著窗給了自己一杯紅酒。她知道接著,她又會一夜無法入眠,喝一點酒,看能不能驅趕一點夜的孤獨。
望了望桌上的那盤水果,他動也沒動過。水果表面已經開始有些氧化的顏色產生,她覺得,那盤水果就像她一樣的寂寞著。
往後故事會如何的進展下去?她又能相信他多久?她沒有一點把握。如果可以,她真想看看劇本的結局會是如何收場?
她,又能得到什麼樣的報酬?